唯一没答应的请求,就是手机。
借来用也不行,尹医生说,不要说你,就是我和张大师进来,手机都只能放在车上。
看来是余宛兰专程叮嘱过,唐翘楚想。随后她又烦自己的窗没有开对方向。如果能看见尹医生的车牌,她至少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宁城——
然而她的窗看不见门,窗里只有森林和海。
跟尹医生关系改善后,唐翘楚又把目标转向女人。帮着女人做家务,跟女人聊天,女人这才不把她当疯子,跟她谈些正常事:
说这份工作薪水虽高,但她当时也犹豫究竟来不来做,因为雇主说至少要三个月,且这期间都不能回家;说这里荒山野岭又不能出小院,待久了叫人生闷,幸好每隔两天尹医生都会来,这样她才来拿到自己的手机跟家人朋友说说话;说小姐你还年轻,千万不要想不开,你要真发生个三长两短,我们也只能到铁门那边才能打急救电话,就算跑也要跑个七八分钟……
“铁门那边”唐翘楚去过。住在那里的人在她第二次逃跑时看见了她,跟男人指了路。后来,男人在海边抓住了她。
女人提供的信息都很有用,如果条件允许,唐翘楚还想和女人多聊一些。然而她们的谈话时间总是十分有限,因为男人总会来打断她们,让她们不要交谈。男人就像鬣狗一样凶狠,且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。他会提醒女人不要忘了自己来是做什么的,女人听了也只敢马上闭嘴。
对男人,唐翘楚是另一种表现:她装得恐惧顺从,就像不会思考的羔羊,希望借此令他放松警惕。她还扮作身体状况变差的样子,表现得十分脆弱、神经质,而且相当嗜睡,越来越像个对反抗丧失了兴趣的病秧子,只求在这里安静度日——
她尽量把日子过得足够安静,足够漫长,希望漫长得能让他们忘记她也是曾逃跑过的人,忘记她曾经为了反抗差点咬下男人的耳朵。
然而,背地里,她却悄悄戒掉了那些制造幻觉和梦的小药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