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我枯坐在广寒宫下忘记时月,耳边仍旧有她深情呢喃。
我记得,我是记得的,我应该记得的,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。她说的一见钟情,我那时候满心欢喜的是成为后羿的新娘,她说的剔出神骨化身玉兔,我只想在广寒宫等待这万年时光的过去,佛说我痴妄,我是痴妄了,若不是痴妄,怎么会由着自己无法自拔,一夜白头。
哮天犬说,上神,你额上的朱砂愈发鲜红了。是啊,在我心头的朱砂,怎么能不鲜红。
哮天犬问,小兔子何时会回来?
哮天犬说,上神以前是不爱说话,现在是不说话了。
我又如何说,如果看见玄兔了,告诉她,别躲我了,我在广寒宫等她。
人间又是一朝新绿爬枝桠,我几度在窗头拨亮烛花。
“夫子,你讲的故事真动听,广寒宫的主人等到了她的爱人吗?”
远处潮声沉睡了岸边的十里人家,我在人间已经修行了千年,我没等到我的爱人。
如果玄兔怨我,那我也等她个万年,等她肯和我回广寒宫,可是我怕,怕这一万年模糊了她的模样,模糊她看着我的眼,怕错过她,在我身边的她,更怕在没有我的地方,玄兔早早已经放下对我的欢喜,像对我一样对其他人付出不肯回头的真心。这一千年过去,她的模样在我的今生里愈发清晰,如果她对我不再欢喜,我不怨她,是我先前负了她,只要能让我再见一眼她,我什么也不怨什么也不怪。
江水东渡,我在桥头,烟波上溪亭日暮,一人打搅了水面的平静,从水底钻了出来,结结巴巴地说着。“……对不起我刚在此处泅水,怕打搅你……是故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