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宁宫内,太后祁姝正静静伫立窗前。岁月似乎从未曾在她身上落下任何痕迹。她一袭素色鸾鸟纹绮云裙,端雅持重。乌黑的长发,未像往常般用玉簪挽起,只任凭发丝随意地垂于腰际。如玉的面庞,白若凝脂,铅华未施,脂红未染,却依旧散发着点点光泽;弯长的柳眉,秀额间依稀可见细细描摹过的花钿留下的淡淡印记;清澈的双眸,目若秋水,此刻正凝望着窗外飞舞的片片雪花,洋洋洒洒,漂落在殿外那十几株早已凋零的茉莉树上。
风住尘香花已尽,日晚倦梳头。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语泪先流。闻说双溪春尚好,也拟泛轻舟。只恐双溪舴艋舟,载不动,许多愁……
祁姝默默念着这首词,心中掠过一丝怅然,忍不住抬手抚额,微微蹙了秀眉,轻揉额鬓。
“殿下!”永宁宫执事,太后贴身侍女阿阮见状,轻唤一声,急忙上前,将手中的外袍给祁姝披好,关切道:“殿下可是头疾又犯?可要唤侍医来瞧?”
“无妨。”祁姝轻应一声,嗓音微哑。
阿阮依旧不放心道:“夜已深沉,殿下早些安置。”
祁姝未语。
阿阮心中知晓,太后自傍晚时分收到西北战事奏疏,就再也没舒展过眉头,夕食亦叫她撤去,未食一口。
奏疏所言,道是拓勃王不敌朔国军,节节败退。眼看城破在即,拓勃王大怒,竟将他的阿嫂,朔国十一年前遣去和亲的先王妃处死……那拓勃先王妃,是朔国先帝郑昴之庶妹,公主郑妟。十一年前,奉诏前往拓勃,与上一任拓勃王成亲。
太后与公主乃少时相识,闺中挚友,此刻内心伤痛,自是可想而知。
想及此,阿阮默默叹了口气,悄然退下。
祁姝依旧凝望窗格,思绪却已然飘开。
那一年,亦是漫天飞雪。祁姝得知国主下诏,命郑妟嫁与拓勃国和亲,急急入宫寻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