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茵的语气中分明带了几分乞求,奈何郑寒问的眼睛始终不离书页。

许是这两日她自认为的星点关切给了她勇气,程茵大着胆子将竹笔头蘸进胭脂,又将笔端染红的竹笔递到郑寒问的面前,“就一次,只画一次……”

郑寒问下意识的将她手中的笔推开,怎知不留意打翻了手边的热茶,茶杯倾倒,滚烫的茶汤都洒在了自己腿上,郑寒问眉头一皱,低吭一声,程茵惊了一下,后退之际衣袖一甩又将放在桌角的瓷瓶打翻,整整一盒胭脂都扣在了地上。

程茵只扫了那胭脂一眼,便忙掏出帕子蹲身下来替他擦拭,郑寒问眼下倒是不觉得烫了,反而盯着地上那胭脂出神。

“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,你烫着了吧,我去请大夫过来瞧瞧。”程茵声线有些梗住,带着些许颤音,她在郑寒问面前向来卑微又小心翼翼,无论是哪里出了岔头都最先低头认错。

才要起身离开便被郑寒问捏住手腕,“不必去,稍后我去换件衣裳便可。”

程茵不答话,只背对着她点了点头,随即又不声不响的蹲在桌边,轻手轻脚的拾掇着那打翻的瓷瓶。

“你先回房吧,这些下人来收拾便好。”

“嗯。”程茵起身,只轻嗯了声,并没有说话,在大步离去的瞬间郑寒问分明听见她吸了吸鼻子,他自然明白,程茵这是又哭了。

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郑寒问又看了地上的瓷瓶,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,随即抬手摸上自己额头,心想,方才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头,致使事情演变成了这样?

程茵强忍了泪匆匆从书房回了房间,回房后终于忍不住伏在桌上哭了出来,热泪沁湿衣袖,有委屈,有心酸。

那不过是一朵桃花而已,只这朵桃花他都不愿意为自己画,果真,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自己吧。

那星点的关切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,若是真的在乎,怎么会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她呢,她从未向郑寒问求过什么,这还是第一次……原来,自己是这般自以为是。

当郑寒问穿着湿哒哒的衣裳回来时,程茵已经哭肿了双眼,进屋时怕他看出端倪刻意背对着他随手抄起手边绣绷穿针透布,实则线绣歪了,她还不曾发觉,只留意着身后动静。

郑寒问亲自从柜橱中取了干净衣衫,这一次,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殷勤的过来替他穿戴,只静静地坐在那里背对着她,低头绣得认真。

郑寒问将衣裳穿好,看着她清丽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又推门而出,一个字都没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