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舞的语气说的很平常,但一旁的明月却从内容中听出了一种不容置喙的味道,

新皇登基难道还非要夜昭在场?这是哪门子的规矩?!

明月蹙眉,温声问:“王爷睡着,你这么说,他能听见吗?”

影舞这次倒是跟给面子,耐心解释起来:“王爷虽然长期昏迷,但周围的声音都是能够听见的。”

“是吗?”明月扭头看向夜昭,只见他这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,正用一只手猛揉眉心。

“王爷,您看这……”影舞想要催催结果,又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
明月却在一旁建议:“依我看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!不如就进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,反正抬你的人都来了,看这架势,即便是个死人也得抬进去露个脸,他们方才肯罢休!”

夜昭停下了揉着眉心的动作,勾唇微笑:“所言甚是,那咱们这便走吧!”

就这样,夜昭在明月和影舞的搀扶之下上了宫里的轿子,说是搀扶,倒像是架着走的。

夜昭身穿雪白绣祥云暗纹定制衣袍,长发用一根碧玉簪束起,全程闭着眼睛。

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,倒是很令人迷惑,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昏迷,又或是半醒半迷,让人捉摸不透~

宫里派过来的这顶轿子也不是普通的轿子,严格来讲,那其实是一张床。只是四角加了四根柱子,顶上和四周都加了纱幔。

由此可见,宫里是打定主意把夜昭抬进去了。

那四周的纱幔明月认得,比纱名唤“月影纱”,价值连城,早前明月曾在市场上见到过,这种纱做的一块手绢都要一两银子才能买到,如今这轿子四周和顶棚都用月影纱覆盖,却不知要花费多少银两。

明月心里暗暗猜测,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,一来是为了显示南昱是富庶的国度,二来,这大概也是为了彰显对夜昭的重视。

夜昭就这样躺进了“轿子”里,明月刚要起身离开,却被夜昭一把抓住了手。

“放开!”明月小声提醒。

之所以能躺着被抬进宫都是因为“昏迷”,可昏迷的人怎么还能抓住旁人的手不放呢?若被传旨太监看见了可怎么好?!

然而任凭明月怎么挤眉弄眼,夜昭就是不放手。躺在那里静静的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,前提是忽略那只紧紧握住明月手不放的手。

明月别无他法,只得对传旨太监言明:“王爷昏睡中偶有惊厥症状,此时必须身边有人,好能够及时通过按压人中帮助舒缓才能平安无事。”

传旨太监不懂医理,身上又压着任务,只要王爷能进宫,身边守着个人又有何不可呢?

于是点头答应,随着一声“起轿”,明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顶特制的“轿子”被稳稳的抬离了地面。

只是辛苦了抬轿子的四个轿夫,本来抬这个像床一样的轿子已经要用比平时多一倍的力气了,如今抬一个人还不够,里面居然进了两个人!

然而,轿夫只是为宫里出力的奴仆,人微言轻,除了咬牙坚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?

“咿呀唔……咿呀嘘……”

四个轿夫到底当差多年,即使抬着很重的轿子,脚步也依然稳健,速度也并没有慢多少。

影舞在轿子的旁边摸摸跟随,后面跟着的是传旨太监。

明月无聊间往后看了一眼,忽然看到传旨太监身后还跟着一队御林军。

这队人没有骑马,全部是步行,身上也没穿铠甲,但明月从他们腰间佩戴的宝剑可以看出:他们就是皇宫内院里的御林军。

默默的长吁一口气,看来今天宫里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夜昭弄进宫里去,软的不行就来硬的,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。

幸好没有执意抗旨,若有,今天大概免不了会有一场血洗。

只是,那皇帝驾崩就驾崩吧,为何非要夜昭过去呢?

难道是为了手足亲情?

此想法一出来,明月都想给自己一耳光,然后再啐自己一句:幼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