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大帽子可谓是成摞地扣下来,醇亲王就是有一百个胆子,也不敢应一个“是”字呀。

但他当初借钱,为的是什么?不就是和光同尘吗?

这说明他既不是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,也不是一个不管不顾但气壮的。如今,他又岂肯先还钱,做了这出头鸟?

“史大人,”醇亲王一脸的难色,“非是本王不愿意还国库的银子,实在是王府开销太大,挤不出银子来还呐。”

史鼐问道:“王爷这是要为难下官,还是要为难圣人?”

“不敢,不敢。”醇亲王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,一脸正气地说,“老臣对圣上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。”

而后,他脸色一苦,话锋一转,“只是,王府里实在是挤不出银子来呀。上个月我长子才取了亲,上上个月,我的幼子才刚满月。“

”这府里上上下下的爵用,哪一日不是一笔开销?我一个大老爷们儿,总不能让妻儿跟着饿肚子吧?”醇亲王板着手指头一笔一笔地盘算,其变脸之迅速,让史鼐都忍不住怀疑,皇室的祖籍莫不是四川的?

史鼐也不打断他,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表演。一直等到醇亲王自说自话地说不下去了,史鼐的目光缓缓地从承运殿正殿里的摆件上划过去。

然后,他一边看一边问:“醇王爷的意思,是连这一百两都拿不出来?”

世子顺着他的目光一一看过去,秦朝的酒器,汉朝的宫灯,还有唐朝的古画,宋朝的瓷器。

看着看着,世子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儿发热。

——这些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,也不止一百两啊。

可醇亲王的脸皮却厚的很,对承运殿的摆设视若无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