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管家点点头,挂着慈祥的笑容,踩着轻声的脚步退离了简槐的视线。
简槐捏着眉心,没过一会儿,疲惫与困倦约好一样一块儿上了头,他才肯放下手上的报纸,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,停留了大概三秒的样子,先是去了胡洛白的房间,看了看,为胡洛白盖上了被踢掉的被子,才蹑手蹑脚回了自己房间安眠。
夜空星星点缀,明月的光辉悄悄透过玻璃窗户擦进房间,深夜总是宁静的,但就住在老宅区的一户人家,却是从二楼隐隐约约传来阵阵悦耳的戏声,那嗓音犹如天籁,尖细、明亮,没有伴奏,也没有和音,单调的独角戏,唱出了孤独与悲伤。
借着月光,可以看清一点那人的模样,妆容精致,眼尾妆容上挑,炯炯有神的眼神在夜晚格外的动人,那人身着一身大红色戏服,身量要比一般女性高出很多,脚尖轻盈而有力地在屋子内走动,红唇微微动着,从喉咙发出声音。
月光像是小心翼翼的把那人捧在手心,戏声在不知觉间停顿了下来,已是夜里三更,那人站在窗边,仰头望向着头顶上的一轮明月。
眼角缓缓流下了一串泪珠。
月光把那滴眼泪照的晶银锑透,直到那人关上窗,才彻底恢复了寂静。
胡洛白在家里一直躺尸躺了三天,除了吃便是睡,醒了又继续吃,简槐知道他烦的是什么,以至于之后上门前来送补品的长辈,便都由简槐一一来处理妥当,顺便还给胡洛白找了个,大病初愈稍虚静养的理由,让胡洛白彻底摆脱了长辈们的深情厚爱。
每日送来的报纸,也都由朱管家过手到了胡洛白手里,报纸上的新鲜事儿有很多,比如哪家的生意又垮了,哪家的生意又红火了,又或是那红遍整个东城区的歌厅头牌红牡丹与白牡丹。
直到了第四日,胡洛白才大梦初醒的样子,脑袋像是忽然溜过了弯子来,想起了前几日在相馆拍的照片,也正好顺道整理这几天烦闷的心情。
胡洛白身着一套白色长衫大褂,脚上穿着一双刷的澈亮的鳄鱼皮鞋,一踩一个响,脑袋上顶着个白色的绅士礼貌,再加上这副眉目清秀的长相,却配上胡洛白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灵魂,到不像是什么斯文先生,反而更像斯文败类。
“我有一件事没想明白。”胡洛白上下打量起简槐,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。
简槐撇了他一眼,“什么事?”
胡洛白离的近了些,伸长了脖子盯着简槐那张瞧不清相貌的面具脸,“不是说只有我能看见吗?老实说,你上次到底干嘛去了?”
此话一出,简槐顿时一愣,语气有些紧张,“看见就是看见了呗,至于到底干嘛去了,当然是为了有个实体。”
这句话过耳一听倒还真的没半点漏洞,至少对付胡洛白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类来说,还是足以蒙哄过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