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易宫中丝竹靡靡,帝寝四周妃嫔们啼笑娇啼乱成了一片, 宫上灯火繁华似云锦, 一直传到了掖庭。
新帝桀傲的狂笑声在宫中奔走,湿冷的风带着深秋的萧瑟, 打着呼哨在空荡荡的庭房内四处游荡。
位于掖庭西北角的一处府院里种着几棵枯瘦的矮树,被不知是谁修剪得几乎垂垂欲死, 只剩几根僵硬的枯木吊在枝头摇晃。
仅有两三宫女走动的偌大庭院里几乎空无一物,踩着白袜的女子们影子般无声无息地走动在柱台与阶梯的阴影间, 寂静压抑得几欲窒息。
——
不远处掖庭街墙上的寒鸦哇哇叫得刺耳, 一个面色如土的瘦弱宫女提着个靛色的缎布包裹, 战战兢兢地从院墙外走了进来。
“有人吗——?”
明明是中秋,瘦弱宫女的影子却如同野鬼般在殿下昏暗的院中晃来晃去。
没有人回应, 她忍不住又支支吾吾唤了一句,眼里满是想要尽快离开的渴望。
“可有人在?府院的嬷嬷在吗?”
依旧是无人应答, 院内寝殿附近恰巧传来几声男子低低压抑的咳嗽, 随后便是一阵又一阵令人胆寒的剧咳声。
片刻, 男人的咳嗽声止住了, 棋子落声再度传来。
那小宫女顿时松了一口气,急急快步走到正殿, 没抬头去看那殿上灰帘内的身影,放下那包裹转身便跑,竟是不想与此地扯上半点关系。
哗啦——
脚边堆放的褐土药罐瞬间被她踢翻,里面还未动过的深色汤药顿时泼洒了一地,弄得她满裙满袖都是。
帘内的下棋声忽然停了, 那宫女闻声顿时面色大变,跪地哆嗦着,惊惧到大气不敢喘。
苦涩的药味刹那便弥漫在了整个殿内,男人依旧沉默,只是拿指间的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起了棋盘,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