倏地脑海里浮现那小姑娘灿烂明媚的笑容来,仿佛是一丝阳光探进深谷,照亮了黑漆一片的破碎。
她是在对自己笑呀。
是因何事在对自己笑?
很久远之前的事了。
席骏铮烦躁起来。用力掀开身上的被衾,大步往外走去。
墓碑已经立好,碑前的地才被翻过一遍,光秃秃没有一根杂草。边上是一捆捆稻草扎好的花草,今日来不及栽种,明日才会种下。
立着沉默半晌,席骏铮突然上前两步,蹲于碑前,伸出食指,一笔一划描绘起墓碑上刻着的“席”字。
她叫席瑾蔓,小名榕榕,可留在墓碑上的,只剩下一个“席”字。一个女子,是没资格在墓碑上刻下名字的。
她为何会想要寻思?以她的性子,若真想要好好活下去,不可能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。
银两去向的事并不难查,可知道真相,席骏铮反倒想笑。
被坤云山上的刁奴截走了银两,她自己反倒连大夫都请不起,连个药钱都拿不出。
这事要怪坤云山上的那几个刁奴?
不,那是她由着那些刁奴犯下的事,她压根不想要回那些银两,或是说,眼前的任何事都不能让她打起劲来。
席骏铮见过她鬼主意一箩筐的样子,也见过她分毫不让,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模样,没道理被几个没脑子的刁奴欺成这样。
被所有人抛弃,独留自己一人的滋味席骏铮知道。
因为他知道,所以他也知道她放弃的理由。
她怕了夜深人静那种噬心蚀骨的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