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免又错过木老头的上班时间,顾瑾玉和魏琳琅早早起床,连鸡蛋都没捡,在公园刚刚开门时赶了过来。
到达小屋时,木老头还没来,两个孩子干脆带着魏淑华在附近逛了逛,还充当了一回解说员。
木老头挑着担子来到小屋前,就听到清脆的如银铃般的笑声,就像久旱逢甘霖,在最渴的时候喝到一口山间清甜的泉水,令人心旷神怡。
不知想到什么,木老头的目光倏地柔和下来,连同整张平凡无奇的脸也变得慈祥和蔼起来。
“这不是木老头吗?”刚把担子放下来,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嘲讽,木老头就跟没听到似的,继续开门。
卖船票的工作人员叫何小丽,她见木老头不搭理人,心里那股子怨气更是从心底窜到头顶,说话声也变得更加尖锐:“你昨天是不是给人缺斤短两了?你旷工后,有个男同志带着自家孩子过来找你算账,你倒是跑得快!”
有人找他?木老头手上动作未停,眉头却皱了起来,但他仍然没有搭理何小丽。
“木老头,我跟你说话呢,你是聋子吗?”何小丽强忍着火气骂道,她不敢动手打人,只敢过过嘴瘾。但每次都像今天这样,骂出去的话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,压根儿就没回音。
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,还是个唱独角戏的。
“你就装吧,使劲装,就缩在你那乌龟壳里,一辈子都被把脑袋伸出来!”何小丽站在小屋门前骂骂咧咧,“个老不死的东西,活该断子绝孙!你他娘的连脑袋都快入土了,还占着茅坑不拉屎,这么好的工作你都做不好,还敢早退,你不想做就让出来啊!一个人领那么多工资也不怕天打雷劈!”
何小丽说得口干舌燥,她刚想回亭子里喝口开水,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,她登时就吓了一跳,“啊……”
等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是谁后,污言秽语顿时从她嘴里冒了出来:“卧槽你祖宗十八代!大清早的你吓唬谁呢?啊!你特么是不是想吓唬……”
“三十几年前,我在战场上跟敌人厮杀时,敌方引爆地雷,我受到波及,半边身体差点被炸掉,耳朵当时就失灵。”木老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何小丽,一字一句说。
他本来就长得极为普通,放进人堆里就找不着,他不说话时,简直毫无存在感。
但现在,何小丽对着那张平凡无奇的脸,却如同见到阎王爷一般,吓得浑身发抖,“你,你在,说,说啥,我,我听不懂。”
她其实不是听不懂,而是不想去听。木老头是退伍军人,是老革命,在战争期间,家里人全都死光了,就剩他一个。也是因为这个,省里给了优待,给他安排这么一份轻省的工作。
知道归知道,但何小丽嫉妒啊!她家就两个人上班,得养活十几口人,一家子都挤在三十几平米的筒子楼里,活得憋屈极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