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化为黑色熏臭的破房里,那双不甘的眼睛。

她要逃出去。

金秋突然萌生这样一个想法,非常自然而然。就像从小被人驯服在笼中的象,某一天忽然发现牢笼的门锁对它来说不再是那样的高不可攀,只要用力去推开铁杆,就能恢复自由。

饲养员或许会心软让它出去转转,驯兽师就拿着长鞭时不时来肆虐发泄。

于是金秋知道,与其指望别人的怜悯和帮助,不如自己置死地而后生去追逐。

这场无声的战役,一切,只能靠她自己。

于是当婆婆庆祝自家儿子能重新站起,在村里大办宴席,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时,金秋动了。

她向外伸出那干扁又枯萎的手,几日没怎么进食的她在寒风中仿佛随时都能被吹走,可眼神又是镶嵌了火一般,熊熊燃烧着,坚韧如不屈的松。

她朝柴房的缝口投出细碎的石子,一次次希望又落空,直到咚地一声,门外发出石头撞击膝盖的音响。

“金秋,是你吗?”

木门被人颤巍巍推开,隔着铁链,金秋看到对方内疚又忏悔的表情。

“你知道出去的路吧。”

金秋哑着声,粗粝又干涩,像夹杂了沙粒似的刺耳,与之前借着月光朗读课文时的甜美完全判若两人。

男教师愣住了。

“你……你真的愿意出去?”他哆哆嗦嗦道。

金秋没有再说话。

她像是山上漫天遍野的,普通又平凡的野草,毫不引人注意,被人随意踩踏也不会心疼,有如未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