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浣纱瞅瞅他寡淡的脸色,没做声。陈善对家人的爱护毋庸置疑,只是有时候,现实逼人,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。
怀璧其罪,桂芳酒楼占据这么好一个位置,如今形势逼人,哪怕陈善想守着酒楼等出息,怕也无法如愿。既无钱又无权,保护自己拥有的东西,也会成为奢望。
但陈浣纱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,不到万不得已,她还是谨言慎行,以免露出马脚。
陈善把女儿们送回房,便回到陈娘子房里,一踏进门槛,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草香。
陈娘子安静地躺在床上,身下垫了层层褥子,身上还盖着一床缠枝牡丹花样的缎面大棉被。厚重的被褥压在她身上,几乎看不出起伏,让人以为她是纸片做出的人儿。
陈善坐到床边,双手探入被中,轻轻握住陈娘子瘦骨嶙峋的右手,心里如刀割一般痛苦万分。堂堂七尺男儿,不免双目含泪。
“官人。你回了。”陈娘子夜里睡不安稳。陈善一握住她的手,她就被惊醒了。
陈善赶紧抽出一只手,偏过脸,用衣袖擦拭脸上的眼泪,转过头来,脸上已只见笑容:“又惊醒你了。你别管我,好好睡,我在这里陪着你。”
陈娘子哪里看不出他的强颜欢笑,她不说破,只是纤细的手指收紧,反握住他的手,温婉道:“官人莫担心,妾身觉得舒服多了,你自去歇着吧。”
为怕扰了陈娘子的睡眠,又担心晚上她出事没人照看,陈善便在房内置下一副软榻,另外铺了一副被褥,当做安身之处。这几日陈娘子陈珂日渐严重,陈善不放心,便日日只守在她的床前,不能安枕。
陈娘子自责甚深,又不好名言,由此又添一桩心病,身体是日见败坏下去。
见劝人不住,陈娘子心内如焚,只偏头过默默流泪。
陈善见状,忙俯身察看:“丽娘,是旧疾发作了吗?你别怕,我去给你拿温水来。”说着就要起身。
陈娘子忙拦住,泣道:“官人且住,妾身无恙。只是妾身不忍官人劳累至此,心内愧疚难安,难忍泪意。官人,妾身有一言,请你听一听吧。”
陈善忙道:“何至如此!你有话便说,我都听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