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头针在头上蹭了蹭,一锥扎进厚实的鞋底,孟妈妈不以为意,“你只看到姑娘在二姑娘哪里受了几句话的挤兑,那拿好处的不还是咱们姑娘。得了便宜咱们就收敛些,二姑娘那模样落人眼里,不是小家子气?”
孟玉拆闻言抬头,晶亮的眼里笑意浓浓,“还是妈妈明事理,白露你可好好学着。”
孟妈妈笑了笑,放下手头的活,教育两个小丫头,“这大宅院里,谁都不是傻子,今儿我就跟你们两个好好掰扯掰扯,多少学点眉高眼低。”
“你们可知二姑娘为何瞧咱们姑娘处处不顺眼,还不是因为咱们姑娘在老夫人房里有体面。二老爷现如今在翰林院,那样清贵的衙门,比咱们大老爷也不差多少了。二姑娘的兄弟二少爷沈琏跟大房大少爷同是十六七岁的秀才,只这两点,二姑娘比之大姑娘也不差什么了,怎么她还四处拈酸呢?”
白露低头想了想,脱口道:“二老爷是庶出呢。”
孟妈妈笑道:“是了,所以二姑娘家里再有资本,在老夫人面前她也不能越过大姑娘六姑娘,大姑娘是聪明人,从来不跟她计较。六姑娘又小,想不通这个,跟二姑娘拧着来,二姑娘还真当自己挣来了该得的体面。殊不知,有些东西生来就定了,她要挣这份尊贵,那两位动不了,咱们姑娘可不是软柿子那一个。”
谷雨不服气道:“咱们姑娘可不是软柿子,老夫人把姑娘放在心坎上呢,大夫人也时时想着咱们院。”
孟妈妈将火炉子里爆开的板栗捡出来,剥开一颗,橙黄绵软的果肉,吃着舒心,“老夫人待咱们姑娘没话说,大夫人就不一定了。你们想想,怎么咱们姑娘一得东西,二姑娘就知道了,大夫人每次送东西也尽高调着来。”
白露跟谷雨以前活的单纯,豫章孟家人口少,她们还没接触过这些弯弯绕绕。孟妈妈却清楚,只是有些话说不得。
这府里的女人,要说哪个没想过老夫人的小金库,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。大夫人当孟玉拆是客人,她又管理这一大家子,二房不好相与,可不得找个事情给她们做,叫人没空去打量她的中馈。
只有水混了,才好摸鱼,东家牵制了西家,庄家才能稳坐钓鱼台。孟妈妈道:“咱们姑娘本就拿了手软,二姑娘几句话不痛不痒,倒显得咱们姑娘沉静踏实,老夫人只有更喜欢的。你们两个别只注意眼前的一点小委屈,有老夫人在,咱们姑娘委屈不了。”
说实话,孟妈妈这些话犹抱琵琶半遮面,雾里看花美三分,白露跟谷雨着实有些想不通透。孟玉拆放下笔,笑道:“慢慢教罢,索性她俩总是一心向着我,妈妈就辛苦些。”
孟妈妈道:“不小了,等姑娘再大两岁,她俩还一团懵懂,那可就要了命了。”
再大两岁,她就可以相看人家嫁人了,孟玉拆听懂孟妈妈的话,想起前世她嫁的朱家,摇摇头。
谷雨猛的拍手道:“我明白了,二姑娘不是真不喜咱们姑娘,她只是想争那份体面看重。不管今天老夫人对谁好,她都一样咬,不过大姑娘六姑娘有撑腰的,她没法子。府里这些事夫人们肯定知道,只是因为一些原由不管,咱们姑娘受了好处,不争不抢,老夫人对咱们姑娘更好。”
虽不是很透彻,能想到这些,也不错了,孟妈妈微笑道:“所以叫你们多听多看少说,出了门,这嘴上就得有个把门的,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