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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及抹掉老泪,无声算应,忽听龙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,带着呜咽悲痛的低唤。

“封儿——”

宗及忙将汤药递给福轲,跪到床沿:“皇上!”

龙床上齐帝睁开浑浊的眼,四十六岁的人,面庞浮肿,眉目苍老,还不及宗及这个五十岁的内侍年轻。

宗及惊喜不已,福轲也忙端来汤药伺候齐帝喝下,又宣外间太医入内诊脉。

齐帝饮毕汤药,顿觉气息顺畅,思绪也清朗不少,已能自己坐起身。

宗及不禁露出笑:“皇上龙体康复太多,钟妃娘娘带了十一皇子多次来探望您,可要奴才去传钟妃娘娘来?”

齐帝微敛眉,眼中担忧与浓烈思念都告诉宗及,他不想见任何人。

他沉默着,从枕侧拿出一把白玉如意搔杖,伸进后背里挠痒痒,宗及要来帮他,齐帝挥手不让,自己挠着挠着,苍老眼眶泛起微红泪意。

宗及瞧着不忍,也无声噙泪:“还是六殿□□贴,就算是要走了,也会想到为皇上做些事。”

这玉如意便是卫封临去吴国为质前做给他的,十岁的孩子,跟匠人学雕刻,满手破皮与鲜血,做出了这把搔杖。在夜里避开守卫与将军屈武的人,跪在他寝殿里,告诉他“今后孩儿不在,父皇就用它挠痒痒吧”。

他有了这把温润的搔杖,却失去了一个最爱的儿子。

宗及见他只沉默地挠痒,悲痛流泪道:“皇上,您在梦中唤了六殿下的名字。”

“这是您今年里第三回 在梦中呼唤六殿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