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一片狭窄的乱杂杂中,没有人留意到她们牵手,也没有人留意到她将手抽开,像冰下的鱼,看也不看不见,却确实发生着,只有杜思人一个人最清楚。
那无端的紧张又窃喜的心情,也只有她一个人最清楚。
一行人下车,在冰凉稀薄的高原空气中裹紧外套,走过藏族小镇拉着彩色旗帜的街,下榻的旅店泥瓦灰砖,木匾木窗木门,加盖了一个民族风的飞檐。大堂供人用餐,大红纸张贴在门侧,写着:酥油茶免费供应。
她们本来身上也没太多钱,加上带着李导这个伤残,约好只住一晚,因此吃了午饭,她们就又乘车去景区,搭缆车去侧峰的攀登口近距离看看雪山。
杜思人不是第一次来,她七八岁时,和爸妈来过一次,她还记得她在山沟中骑马,她爸爸帮她牵着马,说将来会有一个骑士来帮你牵马。
她少不更事,回答说,我自己就是骑士,为什么要别人来帮我牵马?
那年这里还没有缆车,小小的她觉得雪山巍峨,是一辈子都攀不上去的高峰。
林知鹊走在她前边,她们从缆车上下来,这里的海拔还不够高,昨夜下的雪几乎融化了,在地上留下薄薄的脏兮兮的一层,一抬眼,姑娘山在日光中闪闪发亮。
小玲扭头来喊她:“神经病姐姐!你快教我跳舞!”
然后小姑娘就开始蹦蹦跳跳地唱《看我72变》,杜思人哄她开心,跟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走板唱腔,在高山上跳了几个动作,很快就气喘吁吁,徐文静与路小花噼噼啪啪地鼓掌,吹捧她是梅溪舞王,气氛吵吵闹闹,杜思人偷偷看了林知鹊一眼。
这高原上,她的心跳比平时更快。
林知鹊在看远处的山,根本没有看她跳舞。
走过一小段平缓的阶梯,很快便到了侧峰上的观景台,她们站在栏杆边沿,向下是万丈沟壑,抬头是万丈雪山,一张开双臂,便能拥抱冰凉的山风。
她们说多了话,在这里站了片刻,所有人都默契地安静下来,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。
雪山寂静,温柔地回望着她们。
忽然,小玲张口大喊:“哥——我来看你了——”
杜思人扭头看着身边瘦小的女孩。她像是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,不住地喘着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