芙蕖先看她一眼,复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窗外不过寻常良夜,可离的眼中却覆着一层沙。
「可是在军中的事?」
可离以沉默算作回答,眼中的沙尘渐浓:「大漠的风真的很大。」
「……」
「那时候每天都会死人,上一刻才将将交谈过,转眼就变做一具陷入黄沙的尸首,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。」
晚风将可离颊边的碎发吹散,思绪也跟着风穿回到那片更古不变的大漠。耳边又响起了无尽的厮杀,鲜红的血液、凄厉的惨叫与绝望的恸哭,在一阵风起之后都会被埋进那莽莽黄沙。
日暮寒风起,那里是人间炼狱。
常人对于沙场的了解不过是从书文之中,芙蕖亦是如此,她虽不可见那口中炼狱,却也知那里比炼狱还要残酷的多,闻此她不禁心疼,抚上了可离的手。
「当战争结束的时候,我其实松了一口气,认为终于可以逃离那个地方,我以为我是惧怕死亡。」
可离垂眸,看着正被芙蕖温柔轻抚的手:「后来我才知道,我惧怕的不是死亡,而是面对死亡却无能为力的自己。」
都说医为仁人之术,必具仁人之心,可离无疑拥有着最为纯粹的医者仁心,这仁心便是她痛苦的病灶。
为医者,却难自医,即便她有着强大的医术,那颗心却已被风沙吹的千疮百孔。
「我好像说了些奇怪的话。」可离目光闪回,看着窗外双星,怪起自己明明是个好日子,却又说起了些晦气话:「怪我怪我。」
「才不怪你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