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洛靠在沈羽肩头,双手搂在她的胳膊上,闭目叹道:“不管如何,见到此人,便知分晓,眼下,时语与我无事便好。”她的声音越发低浅,喃喃说着:“我困的厉害,陪我歇会儿……”
潭头村西北小林之中,数十人的马队牵着马儿拖着马车往东南处慢行,瞧着样子,是要往村中而去。而这马队中人,低头掩面,行装朴素,粗布衣衫,唯有为首一辆马车,黑漆金顶,倒是显得富丽堂皇。但看一眼,倒像是一队经商之人,带着自己家丁奴仆,在年关之后要寻些生计。
此时快到黄昏,马队走的却不快,空中响了几声闷雷,片刻便细雨落下,而这队伍之中的马儿也只是打了几声响鼻,偶尔能听得几人的低声交谈,却丝毫不见慌乱,更无人撑伞。
林中一阵杂乱的脚步之声,在雨声中若隐若现,侧耳倾听,似还能听见呜咽嘶吼之声。
几匹马踢了几下步子,被人勒停。
雨势渐大,这一马队在林中骤停,一动不动。
不过多时,一条瘦削身影自远而近,跌跌撞撞,样子扭曲怪异,在雨帘之中细看,却还能看出是个人。
马车的门被人从内中微微推开一条缝隙,一声干哑的老者声音淡淡传出:“擒。”
那赶车的车夫微微点头,压了压头上的斗笠,将马鞭轻放身侧,身子一纵竟从车板之上纵身而起,跃至那人影一侧,抬手变爪揪住对方衣领,不过片刻便将那人带至马车之前。
黄昏的天色因着落雨愈发昏暗,那人倒在地上根本站立不起,只是身子蜷缩着,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喉咙之中呜咽不断,根本瞧不清楚面貌。
车夫蹲下身子,拉住那人胳膊,端详片刻,双手一松,起身对着车中言道:“是个少年,瞧这衣着,不是此间人。应自南疆而来。”他说话间,地上的人却又一声极大的干吼,身子便在地上打起了滚,听着声音,实是痛苦非常。
车门被人推开,一黑衣老者佝偻着身子,从车中露出了头,头发花白,眼光却凌厉,一如黑夜之中的鹰。却正是那昆边主事。他一手扶着车门,另一手被身边一四十多岁包着头的男子扶着,转头,看了看正扶着他的人,目光晃了晃,又看向地上少年,哑声言道:“小角儿,可曾见过这样子的人?”
原这扶着主事的不是别人,正是大宛蓝多角。他那一双浓眉本就在瞧见这少年痛苦的模样时紧紧搅在一起,听得主事所言,当下叹了口气:“三十多年过去了,不想,这害人的东西,终在南疆复现。这一趟,咱们是来对了。”他看看主事,面色凝重:“叔父,可有法子……”
主事脸色阴沉,挪着步子下了马车,走到这少年身前,蹲下身子,不由分说的扯过他的胳膊,一手搭在他脉门之上,片刻,低头问道:“你叫什么?从何处来?”
这少年目光迷蒙,面容几近扭曲,张了张嘴,只含含糊糊的道了四个字:“潭头……依克……”
主事微微点头,看了看车夫,言道:“蓝越,将他按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