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禾喝了一口茶,吐了口气:“穆公,我知你一心为国,可护国之事,非你一人一力所能为之,你若要护舒余一国,我有两句话,穆公,可二选其一。”
穆及桅握了握拳头,瞧着姬禾面上凝重,全然不似玩笑的样子,当下正色点了点头:“国巫请讲。”
“这其一,”姬禾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,对着穆及桅晃了晃:“明哲保身,辞狼首,归田园。”
穆及桅双眼一瞪,当下言道:“国巫以为,桅是贪生怕死之徒?”
姬禾笑道:“穆公,乃国之肱骨,我,从不曾看轻。只是这第二句,我也怕穆公,不愿去做。”
穆及桅沉着脸色看着他,却不着一字,片刻,姬禾又伸了一根手指,那两根手指抖了抖,又握成了拳头:“这第二,”他舔了舔嘴唇,目光忽的变的古怪,却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神采在其中闪过,开口,一字一顿的言道:“俯首真王,开舒余一国新世。”
“真王?”穆及桅听得大惊,抬手按在姬禾手上,目光之中满是惊愕:“国巫可知,你此话,要被砍了头?”
姬禾哈哈一笑,站起身子背着手走到火堆边上,静静地看着那烧着的干柴,干声言道:“我本就该死了数次,可先王不曾杀我,新王,也不曾杀我。我命由天,不由他。”他转过身子,在火光忽晃之下,面容显得枯黄苍老,语气之中却裹着果决:“穆公,你一心为国,可想过,如今的王,当不当得起这一个‘王’字?若是当得起,穆公又何须因着国事,来寻我这个老头子?若是当不起,”姬禾微微一笑,轻声言道:“那又怎会是真王?”
穆及桅瞪着眼睛瞧着姬禾,听得他所言几句,竟觉周身寒冷,径自将杯中的热茶都喝了,复又拿了茶壶给自己倒满一杯,不顾烫口,咕咚咕咚的喝进肚子,却依旧觉得周身发抖。姬禾也便就如此静静地看着穆及桅,不着一词。
室中只剩下干柴噼啪之声,与穆及桅那不可自制的乱起来的气息。
许久,穆及桅开口,颤声问道:“国巫,我只问你一句,你可是,早就占测到了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?是以,先王才将你放逐北疆,直到他崩逝之前,才召回?”
姬禾吁了口气,缓着步子走回桌边坐下,“穆公要问的事儿,我已然同你说清楚了,至于如何选,全在穆公。”
穆及桅却依旧追问:“可祭天之事,国巫难道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