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样的年纪,还没有到学会隐藏自己情绪的时候,爱恨都暴露的很彻底——那双眼也狠戾得像要活生生从齐公子身上剜出一块肉来。
“骗子。”干裂的唇瓣翕动,阿迟很缓慢地又重复了一遍,“骗子。”
齐公子对于阿迟的指责,几乎没什么太大波澜。
他甚至不想着解释一下,又或者用更花言巧语的话语、更只建立在口头的斑斓来哄骗一下阿迟。
阿迟这个人,并不值得他花费更多的心力。
甚至从一开始,这些都只起源于他一时而起,恶劣又微不足道的“玩笑”罢了。
“哦?你知道了?”齐公子很懒散地说,“不过我也不一定是在骗你——不再尝试一下吗?或许我会改变主意。你已经付出了这么多,只差一步了,要在这时候放弃吗?”
数个日夜的血汗精力,近乎苦行僧般苛待自己攫取来的钱财,阿迟付出的是很多人难以想象到的代价。
也正因为此,在这一切变成欺骗时,要认清“真相”,为此清醒,也同样需要付出巨大的痛苦情绪。
在许多骗局当中,受骗人总会越沦陷越深,并非真的一无所察觉,只是到此为止的话,曾经所付出的一切都付之一炬,烟消云散。
这种损失是许多人难以承受的,为了“避免”这种局面,他们甚至会一遍遍为骗子寻找理由,无视那些肉眼可见的破绽。并不是对骗子有多么信任,而是受骗的代价太过惨重,几乎难以承受。
现在的阿迟,面临的就是这种局面。
承认自己受骗之后,他将一无所有。
这些年出卖自己得来的钱财,支持他撑下去的目标,都变成了荒唐笑话,之前每一笔从他手中送出去的银两,都是对阿迟的愚蠢的篆刻。
而现在,他似乎还有一个“翻盘”的时机——齐公子的烟枪,轻轻地点在他的钱袋上。
“要赌吗?”男人的声音带着一股散不去的懒意,他打了个哈欠,“阿迟,你将银子带来了,对吧?”
……
阿迟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。
他看着齐公子,露出嘲讽的笑容来,“赌?”
“赌也要双方能够压上足够的筹码才对——”
“齐公子,作为被青山宗逐出师门的弃徒,你拿什么让我拜进青山宗,拿什么来和我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