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强光刺痛干涩的眼,屏幕上大大的三点二十六分像一条加粗的红线,警示他此刻应该在睡觉,而不是对着满目潮湿发呆。
解锁,查询从岚省到江恭的高铁时刻表,订票,设闹铃,爬上床抱着枕头继续发呆等待天亮。
在穆时海离开他的第二年,这只不过是第七百三十五个失眠的平常日夜。
曦光快要刺破云幕时才迷迷糊糊闭上眼,怀里的海豹抱枕搂得更紧了点,蜷缩不安的姿势将脆弱暴露,一览无余。
哥,我梦见你了。
是你在想我,还是想该忘了我?
早上六点,一向浅眠的刘婺拉开床帘,趴在床头不甚清醒地看着底下正穿衣服的小团宠:“早,小川你去哪儿?”
“出去一下,”系好鞋带起身出门:“室长,晚上不给我留门。”
“哎哎哎!下午有课你不……”
下午有课的提醒被许迟川抛诸脑后,打车直奔高铁站,奔向最早的一班列车。端正坐立双臂交叉,露出手腕上有些陈旧的不锈钢表带,冰凉镜片挡住翘长眼睫下浓密的焦虑,胸口气闷呼吸困难,难以控制不自觉发抖的右手。喝完第三瓶矿泉水,终点站终于到了。
“师傅,”出站口直奔出租车点:“去南麓山。”
“好嘞!”
江恭多山,爬坡上坎一路摇摇晃晃,早上走得着急没吃饭,这会儿抖得他脸色发白,胃里酸水翻涌绞痛,呕吐感直冲天灵盖。
“小伙子,”司机熟练扯下一个袋子递给他:“吐吧。”
“谢谢您,我没事,还有多久到?”
“快了,过了这个红绿灯就上山了。”
十分钟后,许迟川捂着肚子下车,一脚深一脚浅爬上山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