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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方思 片帆沙岸 799 字 2022-11-06

在画的仍是江水。是将她之前的那副重绘在另一张更大的画布上。

高三画和画具都被母亲扔掉的那个冬天,感觉尤其心灰意冷,事后虽然咬牙挺过了艺考,但却在考试结束后停笔了相当一段时间。直到后来高弛借给了她的画具,才勉强进入美院,被气氛感染,心情才平复,终于放下心结重新画画。

尽管如此,重绘那些丢失的画,齐臻从来没想过。在她看来重绘是件艰难的事,因为美是无法复现的。“孕育最丰富的一刻”稍纵即逝,重塑的作品只会是相似,永远不可能完全一样。

如果不能一致,那么只能要超越。

所以,重绘是难的。

但是眼下,她在重绘一幅画,因为两个月前,余宛兰联系她。

余宛兰说客人很喜欢那副江水——

“可是他觉得尺寸不够大。你能照着改一副大的吗?我把尺寸发给你。”女人当时这么说,好像事情就像机器产出不同型号的印刷品那样简单,“相应的,酬劳也会多一点。”

齐臻在意的不是酬劳,但她还是答应下来,因为对方是唐翘楚的母亲。

是重绘,但她果然无法做到和上一幅完全一致。整体色调不再只是一味的沉郁,而是从凝重过度到灿烂,又再凝重,最后黯淡。

相比之前的画作,这一副变化更富有层次。她在里面倾诉的不仅只有和痛苦对峙时的心境,除了失去和迷惘,还有缓和与放下,到最后寻回光……

这是她在变动的心绪,也是她的人生故事。在江水中的女人是唐翘楚,也是她自己,甚至是她想象中的年轻一些的姥姥……

她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之河要穿越。

她想,如果这幅画要取名字,大概会是叫《渡》。

画到收尾那几天心绪浮躁,特别无法稳定下来。于是把跟唐翘楚共听的那几首歌拿出来循环,还在中途画不下去的时候在试色本上乱涂这几首歌的名字——

trueroance,梦中人,以及让一切拉开序幕的那首《别了秋天》。

到八月的尽头,画终于完成。好像把灵魂在水中浸泡过,再打捞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拧干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