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院把齐臻判给了母亲,对此自觉理亏的父亲没有异议——在那个时候,他并没有想过煤气泄漏或许不是偶然。
这个世界上,没有人会去想——除了母亲,和齐臻。
自尊心很强的母亲在离婚后让齐臻改姓了齐,并且拒绝了齐臻父亲所有抚养费。再后来父亲再婚了,很快有了一个儿子,生活美满。
母亲却还是一个人。
母亲的工作说轻松不轻松,说忙,又完全比不上社会上的医院。她每天上够钟点,然后回家,沉迷于电视剧,不跟任何人聊天。
她宁愿看电视,也不来看她。也许是因为齐臻从来不是那种令人担心的小孩,她学业不突出,但也不吊尾;也许是因为对于齐臻,她还存着心魔,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她;也许是因为齐臻的眉目间,越来越有父亲的影子……
母亲不来,她也不去。
是母女,却从未亲近。
可是,时间会抚平一切。她当时年岁尚小,加上事故后有些后遗症,记忆力变得不如从前。所以后来再看回去,事故前的所有人生经历都变成了片段式,包括那个阴天——
她只记得房间很暗,吃了番茄煎蛋面……但是睡前母亲到底有没有说过那番叫人浮想联翩的话,却不确定了,更不记得女人当时看着她的表情是苍白还是忿恨,不记得之后的自己是如何恐惧,如何说不出话来,如何对人防备……
然而,尽管时间让一切死结都如云雾散开,她的性情还是起了变化。对人的感情尤其疏离,畏惧沉重的感情关系,畏惧像母亲对父亲那样疯狂的执念,畏惧母亲那句不知到底有没有说过的话……
无论是爱还是恨,她都只待它们是隔岸火光。温热来袭,温热散去,不过都是心潮起伏。那火光再动人耀眼,她都站得很远。这样,她才觉得安全。
所以,在那个房间很暗的阴天,她没有死,却有什么东西被永远地毁坏了。
“小臻,你在想什么?”